我的父亲是个老兵,是一位老实木讷的人,一辈子话不多,“老实、好人”是别人对他的最多评价。记得小时候,我家住在工厂子弟小学后面一间半红砖房,我们兄妹三人睡上下两层的高低床。父亲一直对我最是偏爱,有好吃好玩的,总是先给我。
2013年,一向身体特别好的父亲得了场病,所幸发现得早,及时做了手术。从手术室出来,我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才发现那个曾经把我举高高的父亲,手掌上尽是茧皮已不再那么有力,他已步入古稀之年。医院里,我知晓了父亲的一个心愿,他想找寻曾经的部队。
父亲1959年入伍当兵,是侦察兵,1964年入党,曾在越南、老挝打过仗。在作战中,父亲不幸被地雷炸伤了腿和鼻子。母亲跟我说,父亲是被部队上的人送到武汉来养伤的,当时母亲去看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父亲说他不能动了。母亲说:“那我们的婚事就……”还没等母亲说完,父亲就从病床上弹跳起来,把母亲吓了一跳。母亲给我讲这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直乐。她说父亲当时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那么傻傻地望着母亲。母亲继续说:“你是为国家负的伤,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们的婚期往后延延吧……”
受伤退役时,在伤残抚恤金和伤残证任选其一的抉择中,父亲选择了前者。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前者是多数人的选择。由于负伤退役匆忙,父亲当时所在部队番号及相关当兵的凭证后来再也找不到了。他负伤时穿回的军装上的肩章,母亲说一直保留着,后来经过几次搬家,现在也已找不到了,为此,父亲一直非常懊悔。
建党100周年,父亲获得了一枚“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父亲爱如珍宝,时常拿出来看看。2021年父亲80大寿,他挂着这枚纪念章出席了寿宴,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那天笑得非常开心,因为这是他当兵入党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