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取岁月深处记忆 (散文 作者 周跃钢)

56年栉风沐雨,56年辉煌历程。在东风企业工作的岁月里,我遇到过许多在专业领域高水平造诣的职业生涯导师,既有身怀绝技的技能工匠,又有矢志创新的技术专家,也有思路超前善于谋划的领导干部。其中两位享誉内燃机领域并且体育特长显著的东风专家对我循循善诱的指导,无论光阴荏苒,时序飞逝,岁月深处的记忆犹如星河闪耀,清晰明澈。

1983年9月,我大学毕业分配至第二汽车制造厂化油器厂,这个当时二汽第二纳税大户的企业,厂兴人旺,车水马龙,一片欣欣向荣。报到当天,化油器女神、产品科副科长郭浦琮热情向同事介绍新分配来的小周,勉励我在工作中历练、事业有成。

郭浦琮注重对青年员工的悉心指导、经验传授,强调员工业务能力和身体素质全面发展。她本人,身高1.72米,学生党员,1966年清华大学汽车拖拉机专业毕业,清华大学、第二汽车制造厂女子篮球队队长,篮球中锋。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和七十年代,在二汽职工篮球赛中,经常可以看到她披挂上阵的灵敏、快速、矫健的身影,跳投、上篮、抢断、盖帽、跑位、突破、传球的娴熟过招动作,常引来观看赛事的职工和家属们的阵阵喝彩。

新入职工作实习期间,郭浦琮经常向年轻员工传授记录笔记提高工作、学习效率的方法,她工作中常用一个小笔记本,记载着产品设计创新要点、注意事项和专业日语词汇,语重心长地告诫新入职大学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时常检查我们的项目工作笔记,尤其是记录指导师傅讲授的设计、测试要点。

化油器是汽车发动机的心脏,二汽化油器厂当时处在EQH102化油器产品换型和技术改造阶段,郭浦琮担纲新品EQH105B化油器总成图的设计。设计图板上的零号图纸,除总成外,布满了化油器上、中、下体,主油系、怠速系、加速系、起动系等多个分总成布置图。总成和分总成部件图样布置醒目,图面整洁,线条清晰。设计理念了然于心,设计创新跃然于图。产品科员工经常观摩学习郭浦琮设计的图纸,图样体现了设计大师在产品结构精雕细琢的设计风范,细微之处见精神,俨然一件赏心悦目的创意产品。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二汽化油器厂开展了热火朝天的群众性体育锻炼活动,冬季晨跑职工参与度最广,郭浦琮经常组织员工在产品科大院内健身晨练。丰富多彩的群众性体育活动项目,跳绳、起跳摸高、攀爬绳索或竹竿引体向上、羽毛球、单双杆、举重、哑铃、拔河、跑步登楼梯健身活动,吸引着员工踊跃参与。产品科试制班组的广东籍复转军人毛师傅,本身精明个子瘦小又在部队训练过,攀爬绳索或竹竿动作快速灵敏犹如猴子爬树总是第一名。青工小张,身体倍儿棒,跑步登楼梯这都是小儿科每次比赛拔得头筹。产品科那些年新分配来的大中专生和技校生,有不少人在校学习期间曾获得青年体育三级达标证书和徽章,充满青春活力,参加厂区接力赛跑、厂运动会项目、三大球类比赛,亦是如鱼得水,产品科队常常屡获冠军。其中长跑成绩出色的青年职工,还被厂工会选拔组队集训参加总厂工会在十堰市举行的历届二汽迎新春环城职工接力赛活动。

每逢迎新春,科室开展的趣味活动项目,人头攒动。有一次郭浦琮在产品科院内场地与青年职工比试原地起跳摸高。随着一、二,跳!空中单臂摸高,大伙跃跃欲试,现场气氛活跃,员工开怀大笑,不禁拍手叫好,“再来一个”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郭浦琮展现出篮球运动员盖帽和抢篮板球的出色起跳功底。

回忆那段激情似火的流年岁月,郭浦琮将产品科职工队伍打造得像篮球队似的生龙活虎。员工普遍身体健康、体力充沛、精神饱满,铆足了工作干劲,深入车间解决现场问题,开展产品质量攻关,实施科技创新活动。我们自主设计的EQH105B化油器,曾获国家质量金奖,被国家工商总局定为免检产品,产品装车东风EQ1090E、EQ1092F五吨载重车,市场畅销供不应求。1987年6月总厂组织开展的东风车质量万里行大拉练活动,EQH105B化油器搭载东风EQ1090E五吨载重车,途经18个省区市,历经103天,长途跋涉25000公里,零缺陷零故障。

1991年7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考察二汽铸造一厂,调研上海桑塔纳轿车国产化配套情况,二汽厂长陈清泰陪同考察调研。已担任二汽化油器厂副总工程师的郭浦琮正在产品科五楼化油器设计室绘制产品图纸,接到总厂电话通知,随即拿起二只样品EQH105B单腔化油器和EQH202双腔化油器放入28式自行车车筐内,骑车赶赴铸造一厂,在现场向朱镕基副总理汇报二汽化油器厂为上汽大众桑塔纳轿车化油器国产化开发配套情况。

1995年秋季,中国内燃机学会汽油机煤气机分会学术年会在长春一汽集团举行,我参加会议再次来到曾经生活过的北国春城,宣读论文《EQH105B化油器怠速节油器的研制与应用》。专家评委、时任中国内燃机学会汽油机煤气机分会理事长、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东风汽车工程研究院党委副书记、副院长饶如麟,热情评价论文成果,强调满足汽车九工况法测试的节能减排化油器在行业推广的意义。

年会期间,饶如麟重返大学实习和曾经工作的单位长春汽车研究所,带我走访了产品研发、试制、试验、检测多个部门。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饶老非常重视企业党建工作,专门抽出时间走访长春汽研党委组织、纪检部门,取经学习一汽集团党建工作经验,交流二汽技术中心党建工作特色。

饶如麟,1957年高考报考清华大学,高考结束被清华校方通知暑期到校参加足球集训。饶老风趣地说,当时还未接到清华大学的入学录取通知书,是第一个提前入校的应届高考学生,加入了清华足球队的暑期集训。他曾是清华大学男子足球队队员、足球中锋,多次参加全国大学生男子足球竞赛,进攻擅长跑位穿插、传球控球、带球突破,学生党员,1963年清华大学汽车拖拉机专业毕业。技术中心工会在十堰发动机试验室旁运动场举行的七人赛制足球赛,下班后很多员工驻足观看,饶如麟教练指导队员传授攻防要领,有时还身兼队员颠球控球、带球过人、拔脚射门。晃人过球逼真的假动作过招,勺子挑射,一招一式颇有专业运动员的动作风采。

作为东风创业建设者,饶如麟参加和主持了东风自主品牌EQ6100汽油机、EQ6105柴油机的开发和性能试验,主笔制定了多项行业和国家标准,其中《汽车发动机定型试验规程》获批部颁标准,《汽车发动机性能试验方法》和《汽车发动机可靠性试验方法》获批国家标准。工作中饶如麟像足球中锋那样足智多谋,开动脑筋,攻坚克难,勇于创新。1977年,EQ1090E五吨载重车投产迫在眉睫,面对产品质量问题,饶如麟临危受命担任EQ6100汽油机早期冲缸垫和油底壳开裂攻关队队长,改进缸垫结构设计,设计缸盖螺栓加工工艺,进行油底壳应力测试查找开裂原因,制定设计方案,通过会战攻关、质量改进、试验验证,解决了缸垫密封性不良和油底壳开裂问题。项目分获二汽总厂1978年度集体一等功和二等功,确保了当年EQ1090E五吨载重车的顺利投产。EQ6100汽油机1970年试生产,1978年投产,1991年荣获部优产品称号,2013年停产,完成了其历史使命。产品从车用发动机拓展到船用、农用、发电工程领域,四十多年来这款系列机型共生产了近250万台。EQ6100的辉煌,是公司自主开发产品的经典之作,它以自主创新的丰碑,矗立在东风人心间。EQ6100系列发动机的发展史,是东风人自强不息、锐意进取、敢拼能赢的奋斗史,更是东风汽车公司不负时代重托、砥砺前行、产业报国的创业史。

2002年,公司技术中心人事部门为工程技术人员开启了继续工程教育工程硕士学习途径,打造产品开发人才队伍。饶如麟提出,中心产品研发部门必须以“成为培养人才的基地”为己任,突出“造车育人”方针,鼓励中青年工程技术人员参加工程硕士入学全国统一招生考试,学习创新知识,技术中心有148名员工通过了在职人员攻读工程硕士学位全国统考。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饶如麟即提出建立高素质管理人才、高层次技术人才、高技能操作人才“三高人才”队伍培养的理念,在中心开办了二汽首届技能工人发动机理论学习班,由中心工程技术人员授课,经过两年系统学习理论、练习操作和排除故障等试验基本功,理论与实践结合,中心发动机试验室20余人毕业后晋升技师。

饶如麟特别重视科研工作中的创新开拓和项目研究的创新发明,他曾告诫员工,一个项目的综合研制报告,如果没有创新技术或创新点体现,这个项目就是平庸和失败。他启发我们创新无时不在,勉励我们要站在引进技术的平台和他人的肩膀上,开展设计和测试方法创新,指导策划我们所承担的项目。部门员工传承饶老等老一辈东风专家顽强拼博的进取精神、严谨求实的科学作风、敢于创新的聪明才智,工作项目获得多项行业和公司科技进步奖、国家专利和公司专有技术。

2008年,我向公司专家顾柏良、熊宪龄、白羽、柯群、蒋国英、阳松林汇报东风商用车技术中心推荐申报的公司科技成果,饶如麟担任项目鉴定会评审主任。评审答辩环节,项目组成员李建华恰巧坐在饶老的对面,屏神静气不失时机按下了相机快门,瞬息捕捉饶老双目炯炯有神、全神贯注、睿智思考的画面。该照片,东风汽车老科协用作2014年出版的《东风心  动天下 ——回眸东风发动机的研发岁月》饶如麟著作的封面。

全国政协常委、原第二汽车制造厂厂长陈清泰为该书撰写了序言,二汽(东风公司)成立40多年来,他参与了东风发动机产品的研发和能力建设的全过程,而且大都在实际工作的第一线。无论早期发动机产品攻关、试验室建设、试验方法的研究,还是新的发动机系列产品研发、发动机产品和试验标准的制定以及人才培养,他都默默无闻、脚踏实地地工作,为东风发动机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饶老在该书前言深情地寄语,薪火相传,继往开来。在建设一个“永续发展的百年东风、面向世界的国际化东风、在开放中自主发展的东风”征程中,秉承艰苦创业时期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马灯精神,弘扬坚定信念、追求梦想的激情创业新时期马灯精神,践行东风梦。建厂初期,东风创业建设者诞生的马灯精神、芦席棚精神、干打垒精神,激励着一代代东风人闯关夺隘、奋楫前行,打汽车工业翻身仗,为建设汽车强国贡献“东风力量”。

回首峥嵘岁月,撷取流年记忆。美国作家海明威说:“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在职业生涯的道路上,遇到为你指引前行的东风专家,不断挑战自我、超越自我、锐意进取、开拓创新,实属人生幸事。

56载春华秋实,56载奋发进取。在东风汽车集团有限公司建设56周年之际,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铭记东风创业建设者的功绩,弘扬新时期马灯精神,践行“三个跃迁、一个向新”新能源科技跃迁之路,实现公司“转型升级三年行动”规划,谱写中国式现代化东风篇章,是新时代东风人踔厉奋发、赓续前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