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米酒,一生思念 (散文 作者 曾军)

十一年前的一个下午,我突然接到表姐打来的电话,表姐语气沉重地对我说道:“你二舅妈走了。”说完,便在电话里哽咽抽泣。

挂掉电话,我愣在那儿,二舅妈平时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走就走了。容不得多想,我和母亲随即收拾一番,急急忙忙地赶往二舅家。

进屋后,只见二舅妈平躺在客厅的临时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像是安静地睡着了,亲朋好友都在忙着张罗处理丧事,空气中一股哀伤凝重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后来得知,这天上午,二舅妈忙着给全家人蒸包子,却突发疾病倒在了厨房,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便匆匆离去。

二舅妈走得太突然,让我难以接受。我眼前总是会浮现出二舅妈熟悉的面孔,还有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走哪儿都是响亮亮的。记得我结婚那年,婚礼当天有一个环节是“铺床”,担当“铺床”的正是二舅妈。只见她端着一盘由核桃、红枣、花生、桂圆和糖果组成的大拼盘,一边朝婚床上撒着,一边念念有词,什么“早生贵子富贵堂皇,财源满地米粮满仓”等等,响亮的嗓门与她的动作完美配合,引得满屋亲朋好友笑声不断。

二舅妈“铺床”,不仅是对我新婚的祝福,也是对我的殷殷关怀。这一幕也成了我婚礼上的一个亮点,每当回味起来,心中便溢满幸福和感动。

2008年,我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呱呱坠地,由于妻子奶水不足,每月需要购买很多奶粉。当时正赶上全球经济危机,我的工资收入锐减,家里经济压力很大。得知情况后,二舅妈立即到市场上购买了上好的新糯米,精心酿造了一坛甜米酒,并让表哥亲自送到我家。二舅妈还特意嘱咐我妻子每天喝一小碗米酒,说这样可以催奶,奶水多了,孩子就有吃的了,多吃母乳不仅健康还省钱。

我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当表哥抱着一坛子包裹严实的米酒,乘坐公交车一路辗转赶到我家时,我感动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虽然隔着坛子,我仍能闻到米酒散发出来的丝丝甜香,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浸满全身。

之后,妻子按二舅妈说的,每天喝一碗米酒,过了段时间奶水还真就慢慢变多了。看着两个宝宝顿顿吃饱后酣睡,不再哭闹,妻子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也可以轻轻地舒口气了。在那个漫长的冬季,室外寒风凛冽,室内酒香氤氲。一碗甜米酒,温暖了整个冬天。

时光倏忽而过,十几年过去了,我的两个孩子也渐渐长大了,但二舅妈却早已离开了人世。闲暇的时候,我会给她们讲述我曾经有这样一个二舅妈,也就是你们的二舅奶奶,在你们刚出生的那段时间里,她用亲手酿造的米酒滋养过你们的生命。

一碗米酒,一生思念。二舅妈天国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