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人间 (散文 作者 李慧改)

“白露”之后,白天的喧嚣被夜晚收纳,草丛里传来昆虫的鸣唱,一缕风飘摇而来,无形无影,却有味道,是很好闻的香甜的味道。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一棵桂花树上,盛开着一簇簇米粒般大的花朵。风裹挟着花香如水涌来,遂张开双臂,接受仲秋的洗礼。

几个孩子在小区玩耍,绕着花圃滑着踏板车或四轮童车在追逐。前面的男孩仰头望了一眼,大声喊着:月亮好美呀!另一个女孩说:月亮,你好!我惊喜孩子们的天真可爱。我顺着孩子的目光,也仰头望月亮,在一栋高楼的左上方,依稀可见的云朵之间,有月亮穿透云层,闪耀出温柔的光。

月光千里,普照人间。地上千千万万的人群,土地上的庄稼,飞禽走兽,荒原、森林、山峦、湖泊……所有生灵与万物,都享受着月亮的布施。想起一句诗:月亮,它不是人间的东西,却照着人间。你出门,它就直接照在你头上。

沐浴在月光下,思绪缥缈。山崖下的荻花瑟瑟,草丛里秋虫唧唧。农家的屋檐下挂着刚丰收的玉米穗子;田间的稻子已接近成熟,等待收割;秋风飞过屋顶,吹得树叶沙沙响。在农家院落,我们喝着农家自酿的米酒,来一场诗词大会:说出带“月”的佳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欢宴良宵好月,佳人修竹清风。”……我们举杯邀明月,不知今夕何夕。多年以后,山中风月好,回首是天涯。那年那月,那人那语,如月光一般如梦如幻。只在内心祝福各自安好,婵娟与共。

月亮恒久的孤独,孤独的月亮温和、明亮,月光如雪、如银,它想融化人世间所有的悲伤,消解人与人之间的各种仇恨。“妈妈的月亮,正好照在孩子的孤单上。”被月光感动的泪水,让心灵澄澈。一个诗人在孤独的大城市里看月亮,他说,一次,我和一个仇家打过了架,我看月亮时,发现他也在看月亮,我心里的仇恨,一下子就全没了。原谅我把诗句写成了短语,我只是想和他一样表达对月亮的感恩。想起古人造字是多么高明,我在此处望月,你在彼处望月,即使远隔天涯,我们也是“朋”。

月亮寂静地在云层中穿行。每个人心里都可以拥有一个月亮,古往今来,人们都望月兴叹,月亮成为曲尽心肠挽留的一首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那亘古如斯的月亮,曾经照耀过李白、苏东坡,以后也将照耀我们的子孙。举杯邀月,把酒问天,是人类对宇宙苍茫、时间无涯、生命有限的“求解”。人生的悲怆,不能回头看,月亮是时间的镜子,月亮与你,是一切问题的起点,也是终点。

夜色如水,月光如洗,月亮迎来一年里最美的时刻。我们在桂花树下,吃月饼、赏月华,天上人间,过着一年里最具诗意的佳节。人生漫漫,唯愿花枝春满、天晴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