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在青春记忆里的一场雨 (散文 作者 蔡随芳)

进入了梅雨季节,雨一直下个不停。此刻,豆大的雨滴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叭叭”的声响。老朋友阿黄在群里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大学淋的那场雨?”我捧着手机默默地笑了,我怎么会忘记呢?

1992年的暑假,我和室友阿黄、小贾,我们作为群演即将参与第四届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开幕式演出。早在一年前,我们三个经过选拔进入学校舞蹈队进行训练,每周安排几次在放学之后去体育馆或者操场上舞蹈课。队员都是从各个系挑选出来的在读大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大家都很积极,在训练中克服困难、团结协作,哪怕放弃了暑假的休息时间,哪怕一次又一次被高强度的训练“折磨”得精疲力尽。

距离开幕式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们训练得也就越紧张。暑假的武汉非常的热,训练结束后大汗淋漓,我们轮流请客买西瓜。大学门口的大西瓜,我们几乎天天买。先把它泡在凉水桶里,冰一段时间,冲完凉水澡后大快朵颐。

有一天傍晚上完舞蹈课,我们三个去校内商店购物。趴在玻璃柜台上挑选了半天商品,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变天,暴雨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管向前冲还是向后逃,都无法避免全身淋透的结局。小贾提议:“干脆我们雨中漫步吧!”

穿着统一发的训练服,白色带图案T恤,粉红色化纤短裤,白球鞋,我们走向与宿舍相反的方向。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世界仿佛被白茫茫的雨幕所笼罩。雨中的树影婆娑,在地上投下一片一片摇曳的阴影。积水在路面上迅速蔓延,雨滴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雨水打在教学楼的墙面,图书馆室外栏杆上,仿佛叩响琴键。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笑声穿透雨幕,竟给这阴沉的天气添了几分生气。

暑期里留在学校的人不多,只有准备考研、考托福、参加活动或者做暑期工的。那时候出国热,学校操场主席台上器材室里,有男生大声朗诵英语课文,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仿佛能够穿透壁垒,让人一听就无法忽视,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只有大雨依旧在下。偶尔遇到几个撑伞的留校生,看到我们三个统一服装落汤鸡般在雨中悠然漫步,都向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我们三个相视一笑。

雨终于停了,天地间到处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经过雨水的洗礼,世界仿佛变得崭新而宁静。校园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照出地面上的水洼,闪烁着点点微光。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凉。我们并肩前行,开着玩笑,笑声在空寂的校园回荡。仿佛这一场雨,只属于我们三个。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相信我们三个都不会忘记,那一场淋在青春记忆中的雨。如今,皱纹爬上额头,漫长的岁月中,我也曾被风吹,被雨淋,但是我知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