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夏天 (散文 作者 卢忠庆)

梅雨季节,闷热潮湿,衣服晾几天都不见全干,让人忍不住烦躁起来,这黏糊糊的天气什么时候才结束?“执热卧北窗,淋漓汗流注”,苏澈的诗,写出了苦夏难熬。全球气候变暖,夏天快有半年那么长的时间了,一热起来什么也不想干。

夏天的快乐还是停留在童年。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高声叫,那个拿着竹竿在野地里跑来跑去的童年时代,奶奶端着一盘撒着白砂糖的西红柿,风扇下晾着绿豆汤,五毛钱一根的冰棍……刚摘下来带刺儿的小黄瓜,一口咬下去满满的幸福感。

童年的夏天是西瓜,是蒲扇,是凉席。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冰箱,井水是夏天的解暑神器。将西瓜放到用来打水的铁皮水桶里,然后将水桶沉到井里。等半天后,将水桶和西瓜打捞上来。西瓜冰冰的,是最清凉的记忆。清凉如同汪曾祺的文字:“西瓜以绳络悬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太阳再大,天气再热,也不愿意在家午睡。在树上捉知了、在河边捉蜻蜓、在池塘里捉鱼、在水田里捉泥鳅、在橘子树上捉金龟子、在灌木丛中捉萤火虫、在巷子口捉迷藏……捉的乐趣,回味无穷。现在的孩子,说幸福吧,确实比我们小时候幸福多了。但是,我们童年拥有的快乐和对大自然的感受,他们真的未必再有。

小时候,夏天雨后,山边的水库,捞鱼、抓泥鳅、游泳,那是一群孩子的欢乐场所。我们带上轮胎去水库游泳,坐在轮胎上,漂浮在水面,晚风吹拂,惬意极了!男孩们喜欢钓鱼,跟着大人有模有样坐在树荫下就是一下午,等鱼上钩。女孩们用蚊帐和铁丝做个简易的网兜,蹲在水岸边捞虾子。捞出来后,就养着,谁也不让吃。

童年的夏天,没有很多作业,也没有培优班,大人都不“鸡娃”,孩子也自在。似乎并没有哪天会觉得无趣,总有人和你约好了,今天去哪里玩,明天去哪里乐。太阳落山后,小朋友们都玩累了,各自回家吃饭。一家人,将小饭桌、小板凳搬到家门前,将各式饭菜摆到小桌子上。也会夹一些喜欢的菜,端着碗串门到小伙伴家,边看电视边吃饭。

有露天电影的时候,小孩子们最激动了,胡乱扒拉几口饭,早早搬着凳子去占位置,比过节还高兴。天黑了,家家户户都上楼顶,露天纳凉睡觉。看着星空,吹着凉风,聊着家长里短,聊困了就倦倦地睡着了。

日子就像老舍先生写的那样:“炎炎夏日里,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清澈且美好。我的理想家庭要有七间小平房……院子必须很大。靠墙有几株小果木树……种着花草。没有一种珍贵费事的,只求昌茂多花。”花鸟鱼虫,乡间田野,那是我们的童年。

童年的夏天那么无忧无虑,在长廊里吹着傍晚的晚风,看着天边火烧云的晚霞,和同伴们相约去田野玩耍。怀念门前的山坡,躺在那里仰望着天空,闻着青草的芳香,身边和风轻拂……无数次治愈了城市中那日渐枯萎的心。原来我向往的生活,就是童年的世界。我们不经意地长大,又用余生缅怀童年。